故鄉的柿餅

　　我的家鄉盧氏縣，氣候溫暖濕潤，晝夜溫差大，光照時間長，非常適合柿子的生長。在這里，無論是田間地頭，還是房前屋后，隨處都能看到合抱粗的柿子樹。每當到了秋冬季節，紅彤彤的柿子像一個個紅燈籠掛滿枝頭，把山村裝點得喜慶祥和，人就像生活在水彩畫里一般。

　　每年柿子成熟后，選一個晴朗的日子，男人們紛紛爬到高高的樹上，用夾桿把柿子一個一個夾下來，放到拴在枝丫上的籃子里。裝滿后一籃一籃地遞下去，早有等候在樹下的婦女和老人，把柿蒂邊緣的幾個瓣兒掰掉，方便后續做柿餅，還要把柿子后面專門留下來的小樹枝折成“T”形，以便后續串起來晾曬。

　　柿子夾完，用扁擔挑回家，就開始做柿餅了。做柿餅首先要削皮，這活兒母親最拿手，她左手拿柿子，右手捏刀片，從柿子的蒂部開始，一圈一圈地削。每當厚薄均勻、松松散散的橘紅色柿皮兒，在母親手里越變越長時，我總忍不住也拿起一個柿子，學著母親的樣子去削，可削出來的不是果肉還留在皮上，就是柿皮寬窄不勻，有一次居然把手指還割破了。

　　柿子削好就可以串起來曬了。那時候物資匱乏，連繩子也稀缺，串柿子用的繩子是母親提前去山上割一種叫“老婆筋”的藤條。串的時候要抽一根長短適宜的藤條，兩頭捏一起打死結，用小木棍別到院子曬衣服的鐵絲上，然后把柿子上提前留好的“T”形小樹枝在藤條上一繞就成了，直到把一串串滿為止。

　　串完柿子，父親搬來梯子，在母親的幫助下，提上去掛到屋檐下晾曬。之所以選擇屋檐下，有三個原因，一是離人近，能最大限度減少鳥雀啄食;二是我家坐北朝南，每天接受陽光晾曬時間長;三是淋不到雨，能防止發霉變質。

　　此后，在陽光的照耀下，在柔和的清風中，柿子丟失了水分，慢慢萎縮，顏色也隨之變化。一個月后，當顏色由最初的橘紅色變成褐紅色就成了。這時候，父親再次架起梯子，把成串的柿子取下來，和曬好的柿皮一起放到屋內的一個大缸里，缸口用石板蓋住。半個月后，柿子上就會長出一層白白的霜，像裹了一層白白的面粉，柿餅就做好了。取一個入口，那糯糯的、甜甜的滋味直透心底，讓人覺得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甜的。如果再配以核桃仁、板栗等，風味更佳。

　　這些年，村里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，留下來的老人和兒童爬不上樹，每年結的柿子成了鳥兒的美食。對于童年的味道，只能去記憶里尋找了。雖然如今超市里也有賣機械化加工的柿餅，但我總覺得沒有小時候母親曬得好吃。

　　又是一年北風起，我身在異鄉憶柿餅，憶起的是那濃濃的鄉愁……